10:20 Mar 24, 2014   发表日志

又是一年墨飘香！

  一不留神间，又一个年“唰”地一下子又蹦在眼前！带着甜味，腊味，和浓浓的墨味。
                
    所有关于年的装饰中，对联，是必不可少的。而比起印刷的对联，我一直偏爱手写的对联。
      
    同样是一派喜庆的红色基调，印刷对联只透出冰冷的无味，而手写的对联却以不同的字体散发浓浓的墨香和温度。每年看到对联，闻着那种特有的墨味，我就会想起我们家过去二十多年中的每个冬月里那些与对联为伍，与墨香相伴的日子。
    
    墨香，是父亲的味道。
      
    父亲一生博学多才，酷爱书法，很小的时候就一直热衷于它。一帆风顺时，父亲拿它们陶冶情操，充实心灵，丰富业余。跌入人生低谷时，它们又是父亲卖字养家糊口的最好依赖。父亲在墨香中苍老衰落，我们在墨香中成长成熟。
      
    父亲的字在我们小镇周围小有名气。每逢腊月，大街小巷村头庄尾年味弥漫时，父亲的字就隆墨登场。所有卖对联的同行中，父亲的字卖得最好，时常供不应求，常来的主顾都是提前就早早预定。而为了保持纸色和墨色的新鲜纯正，父亲都是腊月前一个月或前二十天左右才动笔。
      
    白天父亲要在街头照应摊点，只有寒凉浸骨的夜晚，大多人都已温暖在被窝了，父亲才能带着挥之不去的劳累强打精神奋笔疾书。家中没有取暖设备，手脚冻麻了，父亲就停下来搓一搓跺一跺再写。特别严寒的夜晚，有时写着写着，墨汁和笔就会冻住。父亲只好把煤球炉放身边，把盛墨汁的碗时不时地放上面温热才能写。不管有多累，每个字，父亲都不会掉以轻心，难写的字会斟酌再三才落笔。为了掂量某些字的最佳写法或者自创一些对子，父亲时常会提着笔静默地沉思很久。
      
    父亲写字，我们姐弟仨人和母亲便轮流协作他。拽直对联纸，晾对子，提示他要写的是什么内容，端茶送水，等等。这些配角的活我们四人可以轮流分担，可父亲的主角一活却只能他一人亲历亲为，无人能扛。不能坐，只能站，要躬腰。一晚写上几十副，常至深夜。第二天四五点还要早起去赶集，父亲的劳累可想而知。常常写着写着，或舔笔时，父亲就会提着笔，勾头，半站着，打起呼噜！这样的景象，至今想起心底依然生疼。
    
    在父亲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我们也在与纸墨的无数次磨合中学会了写字。稚嫩地模仿父亲笔迹，写眉批，写旁对，写灶爷庙，写杂七杂八的代表吉祥的小纸条。
    
    父亲这一写就是二十多年，一直到去世前的两年中父亲还在写。墨香，承载了父亲的快乐，痛苦，甘苦，荣辱，也见证了我们家曾经不堪回首的日子！墨香，带着人生的杂陈五味深深浸透我们的骨髓！
      
    又是一年墨飘香！
      
    香依旧，人已非，思如潮！父亲的音容笑貌，所有不愿再想起的前尘往事排山样涌向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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