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2 Jul 18, 2009
edit by: 开心就好
飘在岁末的那抹红
时光飞逝,岁月如梭。还没来得及细数,转眼,已是岁末年尾。人们和往常一样忙碌,大街小巷飘着喜庆,年味愈来愈浓。
偶一回头,一位穿着红衣的女子挽着爱人挤在人潮中,那抹红格外耀眼,醒目。仿佛寒冷的季节里燃烧的火焰,那份炽热和明亮,幸福和微笑,足可以融化沉积的冰雪。时光,总是将一些幸福留在岁末,好似千年佳酿,那份醇香和喜悦从心头溢出,醉了山水。红嫁衣、红春联、红鞭炮、红灯笼……所有的红色汇聚成海,抬脚跨过阴霾的刹那,那抹红,载着喜庆飘然而至。
远处,孩子们唱起欢快的歌谣:过新年,放鞭炮,家家户户真热闹。贴对联,蒸年糕,新年新年快来到。红礼包,送祝福,恭喜恭喜新年好,吉祥如意好运到……
1、红嫁裳
冬天里,最靓丽的风景莫过于满脸喜色,穿着红嫁衣的新娘。
苍茫的大山,寂静的山林,冰封的河流在暖暖的红色和粉色的笑脸之间,黯然失色。待嫁的新娘,用双手串起红色戴在发梢,似乎每片花瓣里都有一个甜美的微笑,好似恋人盈盈的笑脸,顾盼间,风情万种,妩媚至极。那抹红,是幸福的,也是迷人的。
许是沾着“年”的喜庆吧,人们总是喜欢wire mesh在冬天里嫁娶,办喜事。装满鲜花的婚车,锣鼓喧天,红丝带迎风飞舞,红嫁裳映红新人的笑脸。整个长长的冬季,那抹红,便成为镜头前不变的焦点,那份绚丽让人眼晕。止水的心,瞬间蠢蠢欲动,热闹的感觉在心头悄然而生,膨胀起来。
人常说,每个季节,都有一种色彩装扮。这个寒冬,红色成为心中永恒的色彩,而穿上红嫁衣的女子便成为心中抹不去的记忆。红嫁衣,是刻在心头的感动,是年老时浮在唇角的微笑,是岁月轮回中抹不去的身影。从时光深处走来,在冬日的阳光下化成心头暖暖的爱,与阳光重叠,迷离。
把自己交给时光,随时光深处轻吟浅唱。那抹红,悄然占据我的脑海,汇聚所有的幸福,在岁末的枝头努力的绽放。恍然,原来世上没有永恒的风景,只有永恒的记忆沉淀在心。
红嫁裳,终结青春的美丽。于是,生命里多了一份从容,有了一份暖。
2、红春联
似乎不满冬太过素白,春还没到,红红的春联,便迫不及待的飞上百姓的家门。
红笺小字,一左一右,把生活的辛酸苦辣,人生的沉浮坎坷一一道尽,哪怕风雨浸染,墨迹褪淡,也在心头停歇。一字一句,蕴含哲理,句句成联。
孩子们对这些是不屑一顾的,在他们眼中,好吃的,好玩的,还有父母口袋里的红包才是他们的最爱,眼巴巴的盼着父母早些给了红包,好拿去买早已想好的东西。于是,春联,便成孩子们眼中的摆设,更是大年三十的一道工序,只等着贴完春联,高高兴兴的过新年。
大人们忙完手中的活后,乐呵呵叉车价格的站在门外,对着红彤彤的春联轻声而诵,充满对好生活的向往,更是来年的祈盼和祝福。至于内容,已经不重要了。很多时候,春联都是从集市上买的,大门、小门、厨房甚至还有小车、大树的春联,窄窄的条幅,寓意其中,寄予来年虔诚的祈望。
无论时光怎样流逝,而昨天就在这些墨迹里,踏着平仄声韵,将某个片段凝固缩短,然后,刻上岁月的印记,染红昨天。即便西风怒吼,也无法吹散从骨子里透出的倔强,以自己的方式存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喜庆、祥和,欢乐、安康。
千门万户幢幢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也许,水墨浸染的字迹,早已渗透时光,虔诚的将钟声敲响。流年里,那些细细碎碎的影在笔端轻轻流泻。素色也好,明艳也罢,终是心中不舍的情结。
红春联,成为百姓心中吉祥的圣物,在岁月的门头,静静的守望未来。
3、红鞭炮
待新春的钟声敲响的刹那,红鞭炮,奏响春天的乐章。
站在年尾目送昨天,一切似乎刚刚开始,却已结束。辞旧迎新,好似生命里最美的相遇,还没细细打量,便已走远,从此天涯陌路,各自为安。即便热烈的燃烧化为灰烬,青烟升起,直至淡淡无痕,不伤不恼,重新寻找生命的盎然。
一身红装,是上天恩赐的锦袍,清脆的声响,道尽人间所有的悲欢。短短的一生,就是人间铸就的悲喜,是滚滚红尘最动听的音乐,没有刻骨的红尘殇。可以躲着,避着,甚至退至世外,却躲不过那份喜庆和欢乐,不用在沉默中等待春暖花开。因为,春已踏着梵音货架悄然而来,在一隅静静凝望。
说是短暂,要离开,还没来得及收拾行装,便在北风的呼啸中化成漫天绚丽的流彩,回归尘土的瞬间,飞上窗棂,用红色复制一年又一年的希望。
声声炸响,是岁月轮回的挽歌。串串爆竹,是春点燃的希望,把美好和祝愿瞬间呈现,红尘里所有的忧伤轻易的遗忘。火热的心,包容世间所有的过失,仰天的呐喊,送来百姓红红火火的期盼。燃尽寂寥,染红岁月的沧桑。
原来,世间所有的忧伤,终抵不过这声声的脆响。燃尽后,明天依旧是明天,从来没有变样,变的不过是人的心境罢了。那些尘封的旧事,也随青烟归去,而这抹红却是生命最后的希望。
我不知道,是不是岁月太老,而这抹红是不是太过张扬,轻易的载走忧伤。当鞭炮声传来时,我正伫于窗前,仰首看夜空如荼般绚丽璀璨。禁不住轻叹,流年如梦,浮生若尘。
风轻轻地吹动树枝,告诉我:红鞭炮,是岁月感恩的足迹,也是光阴弹唱的欢歌,是孩子们欢乐的笑脸,更是来年丰收的祈望。
冬的脚步渐渐远去,好似帘下那抹光影,悄然暗换间便已走远,姑娘拿起红纸,剪出一串欢笑。孩子们点燃鞭炮,在风到达的地方,呼唤春天。
无论岁月怎样流逝,而青春终成为一曲欢歌在生命中沉寂。好似这抹红,这声绝唱,终有燃尽、离开的时候。阳光下,雪地里,春风中……红鞭炮,还是化作青烟绝尘而去,指尖残留的温柔随暗香悄然弥散。下一个轮回时,这些红,仍是生命中最美的颜色。偶尔,还会想起曾经的牵牵绊绊。
爆竹声声,青烟袅袅。点燃的刹那,风,笑了。云,开了。春,踏着梵音悄然而至。
于是,我把时间之门关上,在那个属于幸福和欢乐的瞬间里寄居,行走,沉吟,畅想……
4、红灯笼
关上时光的门,恍然发现,照亮岁月的依旧是屋檐下随风飘动的红。
不知哪个季节伤了灯笼的心,一年四季,无论如何呼唤,红红的灯笼只在岁末年初露出含羞的笑容,栖身屋檐。一袭大红的袍子裹紧肢体,牵引着人们的目光,喧闹中将昨天款款照亮。
一盏,两盏,十盏……挂满沿河两岸,一片朦胧,幽幽地衬托年的喜庆,如同一排盛装的少女风中伫立,痴数流年。且莫问这样的景致,醉了多少行人,也莫问照亮了多少游子归乡的路程。只一抹红,将严寒阻挡,让匆忙变的不在紧张。
夕阳还没落下山,一盏盏大红的灯笼早已高高挂起,直达心灵,很难想象离开了这些红,生命还剩下什么可以感动。或许,这是幽暗的光晕提醒我,夜的来临。而于春节,更多寄予希望,期盼明天会更好。
看到大红的灯笼,想起一部旧旧的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那是张艺谋1991年执导的一部电影。影片反映旧社会封建礼制下一个大家族护栏网的悲欢离合,人性的扭曲,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封闭的大院,幽静的隐壁,木然的表情,仿佛那个大院从来没有过春天,春也不曾来过。狭长,沉闷的空间,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丧失尊严,唯一盏盏大红的灯笼透出光亮,照亮黑暗,仿佛春就在一盏盏灯笼里,挂起的灯笼,就是希望,就是春天。
红灯笼,原本驱走黑暗,寓意希望,而影片的主人公却像一只只飞蛾扑进烛火里,燃尽,直至化为乌有。于是,红红的祝愿变的狰狞。这是有生以来,我对大红灯笼鲜有的恐惧。原来,大红灯笼也有让人不敢靠近的时候。
更多时候,大红灯笼代表着喜庆,祥和,象征着幸福和红红火火的日子。无论夜是否沉寂,生命始终沿着那抹红色憩息,好似影片中一盏盏高挂的灯笼,始终是心中明媚的春天。
或许年老时,一双不怎么细腻光滑的手还可以挂起灯笼,用红色迎接下一个春天。再或许,终老一生,我都无法明白这些红色的物件究竟留给生命什么样的启示,却可以在抬头凝望的坦然中,感受生活的悲喜得失。对与错,无关紧要。
夜,来了。大红的灯笼,也亮了起来。一盏,二盏,三四盏……远处的山峦在夜幕的掩盖下渐无踪影,大地在苍茫中渐渐融化,红灯笼,穿过幽暗幻成风景,在时光深处浅斟低唱……
5、“红”情结
岁末年初,总有一些记忆让我感怀;总有一些风景我无法描述;总有一朵花开在心灵深处,无论岁月怎样变迁,依然炫目,耀眼。
红嫁衣、红春联、红鞭炮、红灯笼依然是google左侧排名心中抹不去的情结,于岁末年初看岁月沧桑,现世安稳。在春的呢喃中,与风同步,与水同歌。
谁在岁末吟唱欢歌,点燃春的火焰?是谁将素帛染成红色,把梦境重叠?又是谁在激情渲染的文字中清唱流年?恍惚走过岁末,蓦然回首,绚丽的烟花照亮夜空,一缕柔情弥散窗前……冰心似水盈旧梦,此情无关风月,只关情。
抬脚踏进春天,飘在岁末的红,在春的流韵里饱蘸墨香,浅淡成画,溢满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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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0 Jul 18, 2009
edit by: 开心就好
裹在枯枝里的岁月
小时候,每逢春天和初夏,总能见到大人们将一把镰刀绑在一根长长的竹竿上,然后将房前屋后那些树上的枯枝勾折下来,置于屋檐下。冬天来到后,那日积月累堆成小山的枯枝就成了家家户户的生活燃料。在冰天雪地里,在烟熏火燎中,我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冬季,然后在新春里听大人说我又长了一岁。
大人们说,勾折枯枝一定要在春夏时节,我却不懂。
去年的春天,我回乡探亲,八十高龄的奶奶又带我去勾折枯枝——长长的竹竿对如今的奶奶来说,已经相当负重,那高高racks的桉树、苦楝树、梧桐树,相较当年,已经越发挺拔,那是曾经伴随我度过童年和少年的树。它们越是挺拔,奶奶越是显得佝偻。
我奋力举起竹竿……尘封已久的勾折枯枝运动,如潮水般翻滚在我眼前——
五岁前,奶奶将我背在背上,拿着绑好镰刀的长竹竿,双臂有力地挥动着,一根根枯枝应手而落;十岁左右,奶奶牵着我的手来到树下,她勾下一根,我就捡拾一根;十五岁时,我不肯跟奶奶去进行那项工作了,因为十五的少女知道爱美了,搂抱枯枝是会弄脏衣服的。于是,爱美的我经常看到奶奶一次次费力地背着枯枝回来……
记忆是个很奇怪的现象,许多过去不在意的东西,时隔若干年后,它们会如涓涓溪流,在你记忆的山涧缓缓地流淌。奶奶的枯枝一年比一年勾折得多,每次背回来的却越来越少,但是,背枯枝的次数却越来越多。那时不懂,现在才明白,奶奶就pallet在一年一年的勾折枯枝的工作中,渐渐老了。
那时的家庭条件自然没法和现在相比,我的家乡那时的燃气品是煤炭,为了节省开支,奶奶不得不辛苦地勾折枯枝。现在想来,每个冬天里围着暖烘烘的炭炉烤火取暖,实在是奶奶给予的享受,于是才领悟到奶奶那个时候对家的奉献。
但是,如今生活条件滚雪球般好转着,奶奶为什么还要费力地勾折枯枝呢?如果是为了取暖,我已经给奶奶买了手炉。带着这个疑问,我凝视着奶奶布满沧桑的脸。奶奶的左手撑着满是皱纹的额头,一双已经很细小的眼睛仰望着树冠——那里有几根惹眼的枯枝。
“把枯枝勾了,树才长得大,长得高。”奶奶说。
奶奶平平常常的一句话,却如一块巨石骤然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在这一瞬间,我终于明白了勾折枯枝为什么要在春夏两季。从自然规律中植物的新陈代谢方面讲,冬日里的树枝总免不了一部分老化,树枝失去了水分,渐渐变成了枯枝。当春天来到时,树枝发芽吐绿后,光秃秃的枯枝只能工位器具被淘汰了。不过,那时还只能折去一部分,因为有的枯枝还有一半在费力地吐着几点新绿。等到了初夏,那就是枯枝的“丰收季节”了,没有长出叶子的老化的树枝,既不能再有新的生命诞生,也无法再能与绿枝条同争日月光辉,它只会与兄弟姐妹争吸养料,白白地浪费。折下枯枝,让它“下岗”,让它去走第二条路——成为柴火,是枯枝的生命更替。
我专注地看着奶奶那饱经沧桑的脸,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生命的力量。人,不就是这样一棵树么?在花红柳绿的青春岁月里,就开始孕育下一代了,等到子孙也到了青春季节,做父母的就是那在春日里虽努力却无法再发芽的枯枝,而当孙辈们又到了如花的时节,祖辈们也就如夏季里的枯枝——不得不折。
“我看不清了。”奶奶眯缝着眼睛仰望着,寻觅着她要勾折的枯枝。在我眼里,奶奶寻觅的就是她自己的身影——那干瘦的枝条,已失去了弹性,在那茂盛的绿叶中,她显得那样孤单和寂寞。
奶奶的确老了。我的父辈也在走向衰老,包括我在内的孙辈却为着自己的前程各奔东西,奶奶每年来勾折枯枝时,想必都是形单影只的。但是,她年复一年,周而复始,不辞辛劳地做着这已经没人愿意再做的工作,老屋子里堆成山的枯枝,在不能做生搬运设备活燃料的情况下,不知道是如果化成灰的。也许,当我的父辈用煤气烧饭的时候,奶奶却在老屋里烧着那些枯枝,不是为了做饭,而是看着那明艳的火光在眼前闪闪亮亮,有一种莫名的安慰吧。或者,奶奶看见的,其实是由她勾折掉枯枝后长得更加粗壮茂盛的大树,更具有栋梁之才的风采吧。
我无法想象奶奶在那火光里寄予了多大的希望,也无法想象那些枯枝里包含着奶奶怎样的回忆,更无法想象奶奶勾折枯枝的过程里寄托着她怎样的梦想……
我只知道——贫穷时,奶奶勾折枯枝,是为了在冬天里给一家人做饭和取暖。富裕了,奶奶还是执著地进行着祖辈传下来重型货架的工作——新一代人不肯屈就的工作。房前屋后的那些树,是奶奶亲手种,亲手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单调的程序化生活里,却有着奶奶不懈的追求。越来越多的年轮,越来越高大的树,就是奶奶生命的见证。仍然鲜活的树啊,你可记得奶奶今生的付出?
那一次,望着地上越来越多的枯枝,我哭了。枯枝与繁茂的树干是一体的,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陪伴奶奶来勾折枯枝,实在是我此生应该尽的孝道。
树,高了,壮了,而奶奶——已经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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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8 Jul 18, 2009
edit by: 开心就好
故乡在我记忆中的意象,常常是那条曲折绵长的小溪。
故乡在我记忆中的意象,常常是那条曲折绵长的小溪。
小溪从大山深处蜿蜒而出,飘下深深的山坳,穿过嶙峋的乱石,滑过茂密的野草从,然后从村子中间穿过,流向村庄外面肥沃的平野,流向更远更远的地方。村庄上布满纵横交错的小巷,小溪就像叶子上的主脉,用甘甜的汁液滋润着村庄的生长,这满是纹路的叶子因此也苍绿甘甜起来。
有溪流陪伴的村庄,充满着诗情和画意,特别是有石头居住的小溪。水和石头,一柔一刚,一动一静,是世界上最完美的组合。家乡的小溪,高高低低的岸堤,深深浅浅的河床,都有着层层叠叠、大大小小、方方圆圆的石头。溪水绕着石头,石头浸泡在溪水里,不,应该就像是从水里长出来的一样。多少年了,这些溪水就这样不停地拍打着这些石头,就像是母亲一次次拍打婴儿一个又一个甜美的梦,那纯净的音符和着水鸟欢快的鸣叫,盛开在水面上,起伏成漫山遍野的琤瑽的鸣响。在夜里,人们枕着水声入眠,所有的梦境,依稀飘过了一些平平仄仄的诗句。
我喜欢溪水的温婉。浅处,淡淡的黄,深处,淡淡的绿。有风的日子,清风抚摸着她丝滑的长裙,洒下片片闪闪的鳞片;有雨的日子,雨水圆润她丰满的线条,盛开一朵朵晶莹的酒窝;无风无雨的日子,纤柔的她依然执着,用自己甘美的血液哺育着两岸的生灵,默默地滋润着故乡一片清山秀好的田园。岸上走过赤膊的小伙子,走过身着素pallet racking衣的姑娘,走过牛羊,走过红了的高粱黄了的稻谷,走过云朵。水啊,人啊,草啊,云啊,它们都有一颗温婉云淡的心,共同印证着一个个甘苦的日子。
小溪没有桃花夹岸,但有临于溪而茂盛的翠竹,有伴于石而葱茏的蒲草,有立于水而垂拱的石桥。在我的少年时代里,小溪像一根欢蹦雀跃的琴弦,弹奏着无忧无虑的笑声。我们在密密的竹林里捉迷藏,折一根竹子做竹笛;我们像泥鳅一样光溜溜地钻进那一丛丛蒲草,把整个夏天挡在外面,我们乐此不疲地追逐一拨儿又一拨儿的鱼群,稍微勤快一点的,晚上就能美美地喝上一碗鲜鱼汤;我们在石桥的拱洞里睡觉,恶作剧般地让母亲满村子喊自己的名字。
溪水流动着四季的云朵,也流动着我们欢乐的笑声。那清清绿绿的涟漪,那倒影水中的画影,那落入波痕间孩子们的欢笑声,那自然闲适的神韵,都是诗词中兴致斑斓的意象。有溪流于村庄,一声声鸣响缭绕着乡亲们美满诗意的梦境。
有溪流陪伴的村庄,充满着温暖,特别是一条属于自己生命本源的溪流。小溪就像一条岁月的通道,我的童年和少年的人生都在这条通道中穿越。在那里,流淌着我粘稠的血液,延伸着我的生命之本。我的所有真实或虚幻的希冀都曾在这里萌生、消逝,我所有的乡情都在这里缠绵、徘徊。
天色蒙蒙亮,小溪边整理架就奏起了一首黎明交响乐。棒槌捶打衣服声,嬉笑谈论声,和着哗哗的水声,开始了乡亲们忙碌的一天。漱口洗脸的,淘米的,挑水的,都齐集于小溪边。我每天也跟着母亲早早地来到溪边,回去的时候,一大一小,一前一后,母亲挑着水走在前面,我提着母亲淘好的米跟在后面。那时,我最盼望的就是能碰到住在村尾的刘奶奶。她见着我,总是摸摸我的脑袋瓜儿,笑眯眯地说:“看不出你这娃子可勤快哩,昨晚睡得好么?”听到刘奶奶的称赞,我心里美滋滋的。十多年前,刘奶奶已经离开人世了,但她温暖的大手,因为掉光了牙齿而说得含糊不清的话语,还有她眯缝得细细的眼睛,一直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脑海里。
小学毕业那年,同学们决定到镇上的中学举行毕业典礼。那时正是多雨的夏天,雨水从早上就一直下个不停。可是心情激动的我早已经忘记了家里的小溪是如此的纤细,一场大雨就会让溪水漫过村前的小桥。我和同学们一直玩到晚上八九点钟才意犹未尽地回来。在村前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站在桥头,后来看见那人向我挥手并喊我的名字。原来是父亲。我连忙赶上去。他虽然披着雨衣,但滂沱的大雨早已经从雨衣的破洞里钻进去,打湿了登高车他的衣服了。他说:“二娃,水涨了,我扶你过去。”说完就不由分说地叫我坐到自行车背后,推我往前走。要踏进水里时,他吩咐我坐好,然后绕到了车子右边,稍稍地把车子往右边倾斜,以抵挡大水的冲力。父亲一步一停地护送我过了桥。短短五六米的路程竟然走了十多分钟。回到家里,才听母亲说起,今回水涨得厉害,中午还把一个骑车的人连人带车冲倒了。父亲担心我回来不注意,会有危险,所以就在桥头等我回来,以免我冒冒失失地就骑车过桥。但是我之前没有向他们交代什么时候回家,父亲从下午就开始等我了,还担心错过我回来的时间,连晚饭都没有回家吃。他就在风雨中等了六七个小时了。在往后的日子里,每当我怀疑沉默冷漠的父亲是否爱我的时候,我总会想起父亲站在风雨中的身影,心底就会涌起酸酸的疼痛和阵阵的温暖。
小溪是乡亲们永远走不出的人生峡谷,多少人在溪边生长又在溪边死去。小溪与乡亲们一起,有着迎接新生的欣悦也有送别死亡的悲哀。www.qqee.net
听老人说,溪里的物流设备石头是很有灵气的,会给人带来庇佑。于是,哪户人家准备生小孩了,大人就从溪里寻找合适的石头,并在岸边打磨成或园或方的小石片,打个洞,穿跟红线,等孩子呱呱坠地的时候,就把它挂在孩子的小脚丫上,寄愿孩子能健健康康、踏踏实实地成长。而当有老人去世之后,他们的家人会把老人生前用过的东西浸泡在溪水里,让溪水清洗晦暗的死亡痕迹。经过一段时间后,再把它们打捞上来、晾干,重新使用。有了这些水的侵润,我想,即使是苦难,乡亲们也会坚持到幸福的。
小溪,从来没有名字的小溪,从不矜持,从不自夸,默默无闻地为全村人,世世代代地涌荡着生命的泉水;小溪,故乡之水,母性之水,是一条连绵不断的亲情之路。有溪流于村庄,一声声鸣响回荡出一段段美丽的乡音。
在异乡漂泊的日子,我水质的心脏里,时刻流淌着一种叫乡愁的溪流。多少年后,再回故乡,小溪已经满目疮痍。岸堤两边的房 托盘子向小溪方向生长,如梭如织,密密麻麻,小溪只剩下瘦骨嶙峋的身体,有气无力地支撑着小小的河床。溪流不再流淌,堆积的垃圾散发出阵阵难闻的气味。小溪像一位步履蹒跚、百病缠身的老人,正一步步走向死亡。
回故乡,欲喜还悲。长满青苔的石头,歌唱的流水,已经成为过去,在梦中越走越远。曾经美丽的情思和文字,在现实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站在岸边的水泥块上,看小溪像一条褐色的蚯蚓艰难地蠕动,记忆便开始疼痛。
如今,小溪已经衰老,衰老得载不动年轻的梦了。但我怎么忍心遗忘呢?那清丽的涟漪,那琤瑽的鸣响,那葱茏的蒲草……今夜,可否再来栖宿我梦的瓦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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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7 Jul 18, 2009
edit by: 开心就好
楼下的小巷
这是一个临街的小区,打开窗户,外面的喧杂人声便传递上来。小贩的吆喝声就响在窗根下面,每一天,都响在窗根下面——他们多是一些收垃圾为生的外地人,同我一样,没有在这城市里扎根。这里的老居民或许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从早到晚,摸不准什么时辰,就会有推着平板车的人从巷子里走过。他们在这里走了多少年,一拨一拨的,搞不清谁是谁,更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又将到哪里去。
我在半梦半醒中,始终分不清声音的来处,更不知道这将是我生活中的大半构成。我在这里住的时间还不够久,或许终将不够久。我在这个城市里动荡流离,迁徙的次数足够多了,我不敢想象这样的日子还将持续到什么时候。
夜晚很深的时候,我终于有时间久久地站在这里了,纷乱的思绪却无法收拢。日子过于忙乱,这里的一切,连带我的三十岁,都很轻易地被岁月吞没了。我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开始锈蚀,然而我还没有到老的地步呢。出租车像一条爬虫,在夜的肠胃里蠕动,我从三层楼这么高的地方望下去,几乎可以看到车里坐着什么人,甚至在灯光一错的刹那,还能够捕捉到他们脸上的表情。
夏季的夜晚,可以匆匆地走失无数人。站在这里看去,许多人与事情都没有停留。就像我刚刚下班回来的路途上所看见的一对乡下夫妇,他们露宿在午夜将至的街头,微风掠过他们的脸庞,他们舒适的睡姿如同在家中无异,然而他们从此远离的村庄,已经成了难以返回的故土。
在白昼,我还遇到类似的沉睡,是从午后两点到四点这个时段,我到这个城市的南边办事,就从楼下这条巷子的一段石阶前往返,一个脸朝墙面睡着的男子一直未醒,并且从始至终,似乎连动都没有动一下。他的身后,是一条可以并行两辆轿车的狭窄的城市马路。偶尔有一辆货车轰隆隆地经过,树木的枝条被拖住了往前一拽,然后一股大力将叶子扯断好些,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如果长时间在忙碌,我常常看不清岁月。是一种惯性在催促着自己前行。身在物外,非但记不起了许多固有的生活需求,更将曾经做过的事情忘个精光。只有当事情告一段落,我才能够定下心来,看看自己置身的这段生活。
有一个个午后,阳光变得那么明亮。蓝天白云就在头顶,似乎并不很远。穿堂的风从屋子里经过,把放在书桌上的稿纸一页页吹落。还有报纸和杂志,上面发表了我的几首诗。我想起自己在深夜里的写作,仿佛已是远年的光景,它们与现在的一切并无关联。有一些时候,我需要用很长的时间来回忆,才能够让最近几个月的光阴重新在我的眼前变得清晰。
已经从我们的pallet racks生命里逝去的那些日子,将从另外一个角度组成我们新的生命。对此我总是深信不疑。从现在我所住的这个小区出发,向西南方向行不多远,便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广场。我在那里辗转多次,对于它的感觉,也类似于对自己命运的理解一般。它或许便是我生命的一个中转甚至支点。
我在这广场附近的一个单位里上班,大约是三年前的事。那段经历到后来变得无比重要,迄今我都一次次地借故跑到那里去,看看曾经熟识的人。许多同事早已离开了,现在仍旧在职的员工,我多半不识。然而,在那里,我曾经做过的许多事情一直延续到今日;我生命中最为贫病的一段时光,也是在那里度过的。当然,我生命中最大的转折,正是从那种懵懂的生活中生发。
我总是在事后多年,才可以想象到当初的场景。似乎是,连续数月的欠薪,使所有人的信心丢失了;对于我,这种想象甚至形成了生活中的一个顶点,我无可选择,且不加回避,其间种种曲折,如今想来,已经宛若浮云。我的同事们,后来都风流云散了,多数都不知所踪,极少的几个,居然成了今天的新同事。
但这些陈年旧事,同这条巷子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说我们的思想有一个巨大的回流,那盘旋的部分或许会与此相对应。可事实上,除非我们什么都不去做,否则任何可能性都难以被排除。因为即使从那段生活开始算起,至今也已经形成了多少空白,何况我们的生活远远不只这三年呢。此前此后,都有多少光阴是这种生活的发端或者延伸的部分。
就是我来中型货架到这里,似乎都有许多轨迹难寻。所以,对于一个人生命的记述,我觉得完全不可凭信。我大多时日其实连回味的空闲都不曾有,好在每天上下班,能够看到这城市里的人群。在许多类同的小巷里穿行时,我庆幸自己与人间这最本源的生活没有丝毫疏离。
许多感觉,都是在观察他人的生活中得以强化的。我每天经过的巷子口上,有卖水果、鸡蛋、粮油、蔬菜的,还有卖烙饼、面皮、灌肠、凉粉的,有理发铺子和小超市,甚至还有一个性保健商店。黄昏的时候,我路过的好几个铺子前,都摆着一张桌子,四五个人围坐着在打扑克牌。这个场景丝毫都不稀奇,然而我有时想起,觉得生活里如此平缓的部分已经越来越少了,我不由得总会对那牌桌多打量几眼。
这巷子是条曲巷,从巷子口到我所居住的小区,大概有三四百米,回来时一路下坡,我常常会碰到一些年龄大约在二十岁上下的小伙子骑车带着他们的女友疾驰而过,因为路况本不太好,为防止碰撞,我会放慢速度,如此,就有机会看看行将过去的那一对对男女。
他们,有的看起来尚且像在高中或者大学里就读,男的个子高大,大腿尤其粗壮,女的通常戴眼镜,表情单纯朴素,肩背上挎书包,双手伸向男子的腰部,这样一种亲昵的动作做出来相当自然;有时,会有大车从对面过来,这就免不了会有一个急速的错车,男子把车把一拐,动作优美自然,女的就势向前依偎,神态轻松自如。我有好几次看到这一幕,就单腿支地停下车来,一直扭头看他们远去。
当然,更多的时整理柜候是一些异乡来的打工青年在这里穿行。我熟悉他们,如同熟悉我的兄弟姐妹。我也一直相信自己身上有着与他们太多的相似性。我们在互相对望的瞬间可以证明这一点。我看得到他们过分亲昵的表情中隐藏不住的兴奋。
那男子多半瘦弱,这一点不像城里人,因为有许多打工生活的烙印。而且许多人的神情酷肖。他们虽然不再是拘谨的,但总不至于张扬,而且给人的感觉也不流畅,大抵是生活在别人的城市里的缘故。女的则多数健壮,说不上来什么缘故。她们的身上穿着在饭店里或者超市里的工作服,手里抓着手机或者端着一个饭缸。有许多回,我都希望自己能停顿下来,同他们聊几句乡下的事情。
但是,我总是没有做到,而且一旦产生这样的念头,就觉得自己矫情。他们歪歪扭扭地越过去了,那身形同我的弟弟妹妹是相似的。有多少时候,我想起自己在这个城市里的种种,大约也会受到弟弟妹妹的同情呢。他们居住在家乡,也各自成家立业了。对于他们的生活,我从来未曾帮得上多少。
然而对于自己的生活,我总还是有一些自足的地方。就是这纷纷扰扰的街头,我也是喜欢的。这不像是在更遥远的地方,我的心始终是悬着的,在这里,我安定地骑着车子,晃晃悠悠地出去买菜、购书,有闲暇的时候,还会到大超市里逛一逛。儿子回来的时候,每逢下午六七点钟光景,我会和妻子抱着他下楼,我相信儿子熟悉这里的一切更甚于我。我知道这里的人与事情,都会在他的生命中扎根。
尽管他还小呢,离懂事中型货架的年龄尚且有好几年。五、六个月大的儿子,当我们抱他下来的时候,他做出四处逡巡的样子。他壮实的小身体在我的怀抱中动来动去,他太好奇了,即使我与他搭腔,他都不会像在家中那样对我的话语立刻做出反应。他的注意力在别处呢。
在这条巷子里,我慢慢地留下生活的痕迹。我往返的次数累计起来,会渐渐地超越自己的部分想象。我生活中的每一次动荡,都已经在我的记忆中留下痕迹。然而我始终认为,这并不是一些必须的经历,如同我们上一辈人所遭遇的磨难一般,我们在属于各自的时代里走了许多不得已的弯路。如果有可能,我们都希望自己能够站在更高的起点上。
直至今天,我们都有一些自视非轻的成分。就像我们已经看到或者感觉到的那样,在我们的父辈中,有许多未完成的人生,然而我们不希望类似的情形再出现在自己的身上。但这些问题像一种重荷,已经越来越重地压迫着我们的肩头。
在这条巷子里,有着比我以往所观察到的更加亲切的人生。4月下旬的一天,当我第一次从这里走过的时候,路边的树木已经一片葱茏,可是,在接下来的时间中,我没有特别留意到它们是怎么一点点地融入到这个夏季的。我只是注零件盒意到每天中午,总会有几辆平板车停靠在楼底的树阴下,袒胸露背的男子简单地吃过午饭后,就在收来的一堆书报废纸中小憩。有一天,我居然在他们的交谈中听到了一缕乡音。
我或许在这里还将看到新的风景。但是,目前与我近在咫尺的就是这些人了。他们每天上午八点左右开始从楼下的小巷里走过,直到黄昏时候隐匿无踪。周而复始。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到的他们的踪迹已经被我铭记,但除了可以辨别乡音的几位,他们中的多数人来自哪里,我并不清楚。
我清楚的只是,日升日落,昼出夜伏,他们已经与这里的一切融合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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